2012-11-04

春天來了

【把這篇投到豆瓣音樂去的時候,居然彈出一個要「等待審核」的畫面!】

1998年,王磊包辦詞曲編唱、演奏、錄音、混音,獨自一人在廣州的錄音間完成了他的第四張專輯《春天來了》,由香港《音樂殖民地雜誌》主筆袁智聰成立的「Autobahn」音樂廠牌發行。

專輯側標形容的簡單,一個背著吉他在中國南北流浪,延續著「出門人」的寄情遠行,民謠底子,詩人情操,吸納了電子音樂,把聲效、節拍,取樣拼貼在搖滾曲式上(嘎...,樂評人就是要很會掰...)。

這的確是張有趣的專輯。開場曲「戲」先是取樣了一小段分貝低到幾乎聽不見的戲曲段落,樂器聲音晃蕩,初聽不算迷人,順暢地接至下首用四川話描述一家三口的逗趣又家常的對話「四川方言」,才驚覺這篇序跋,這個空鏡頭,引人入勝之成功。

三曲「曉不得」和五曲「不曉得」用同一段歌詞,卻用不同的曲風作主軸(前者電子重,後者民謠風),各有味道,我偏好「不曉得」的美好旋律,可個人最喜歡的還是夾在兩曲之間的「憂傷的度數」,縝密的歌曲結構,一分半跟三分半各有兩次厲害的破音爆炸,詞意也寫地極美,保有作者獨特的排律節奏:「憂傷的度數 濃得像一杯酒/炎熱的夏日 心境寒冬氣候/一飲就醉 一想上心上/何時清醒 酒醉到天明/何時清醒 清守到天明」。

接著是歷史大敘事的兩首:「文化」歌詞犀利,唱著「屁話 屁話 就是文化」,直讓人想起從1966年開始,持續十年的革命浩劫,「石牌村」則延續那段歷史,描述1978年改革開放的後廣州天河區的一村,建設成城的模樣。兩曲皆摻著小我的表述,前者實際上是不清楚文化的囈語嘀咕,後者是「是村還是城 是城還是村」的價值混亂,本質是瘋狂。

標題曲「春天來了」讓我想起蘇陽的秦腔,那是北方人的鏗鏘,也像張藝謀由小說翻拍的電影「紅高粱」,黃土上的男子上身赤膊,紅日當頭,因酒釀好而唱一首略有廣告標語意思的敬神曲,「你是治病的一副藥/提濃解毒就見效」;「廣州的春藥」則是標準的城市主題,如同汪峰寫北京、李志憶鄭州、低苦艾的蘭州、鄭鈞和長安,四川出生的王磊,作為南方搖滾順序上首推的代表,音樂生命發跡的地方即是廣州。

末兩曲就難解了,這實驗性的結尾滿是晦澀的文字表達,王磊鐵鏽般的聲嗓,似乎輕輕摳它就能剝離開旋律以外了,不看歌詞,還真不知其短促的句子在唱啥(可看了也不是很懂),「來春的石頭」具神話的特徵,寫仙女、月亮,寫魔鬼,告訴你人間的混沌如不停尖囂在噪音邊緣的聲響,不時變速,「沒有了」則取樣新聞主播的報導台詞,過程普通,結尾的打擊樂跟聲音拼貼比較有趣。

常常有人以王磊勇於突破的態度為榮,是可喜可賀的,但我初聽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對於一般人來講,這並不易入耳,可細聽之後,想想僅憑一人之力製作,而達到如此豐富的程度,可見王磊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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