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2-12

《纏繞之蛇》:被徵收的豈止土地與房子

Leviathan (2014) / Andrey Zvyagintsev

《纏繞之蛇》的主角克利亞是個性格有點衝動暴躁的中年男子,他和老婆莉莉雅以及前妻的兒子住在海邊的祖厝裡,雖然兒子有點叛逆,老婆有點怪,基本上還過得蠻幸福的。直到腦滿腸肥的鎮長瓦丁母,用低價強制徵收他的土地,在克利亞敗訴之後,還半夜醉醺醺地跑來鬧事。

為了保護家庭的克利亞,找來過去的戰友,住在莫斯科的帥哥律師狄馬幫忙。狄馬帶著克利亞,試圖依循法律管道解決問題,殊不知整個司法體系已經被鎮長控制住了。被逼到境的狄馬,使出最後的殺手——拿著瓦丁母諸多惡行的證明文件,走到鎮長辦公室直接出言要脅。

瓦丁母看見文件,亂了陣,克利亞與狄馬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他們全家便與鄰居快快樂樂地一同到無人的郊外打靶。沒想到這一去,什麼事情都變調了。克利亞抓到了好友與自己老婆私通,盛怒之下了狄馬,並出言要殺掉莉莉雅,眾人不歡而散。

打靶行之後,被抓住小辮子的瓦丁母私底下找來一夥兒大漢,給滿臉是傷的狄馬一頓教訓。帥律師友情、愛情與正義皆挫折,只得一聲不響地搭火車離開這處傷心地。而莉莉雅,某天早上突然失蹤,等到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是一具屍體。克利亞因為曾衝動出要殺掉老婆的氣話,被鄰居懷疑是兇手,警方也在屍體上也恰巧發現他殺的「證據」。待克利亞被判刑確定,我們看見瓦丁母接了通電話確認事情「橋好了」,真相不言可

最後一段,海邊小屋被拆之後,瓦丁母帶著妻子、孩子上教堂,周遭全是他的狐群狗黨,台上滿口仁義道德的東正教教士也跟他私交甚好。好似瓦丁母從克利亞那奪走的不只有土地,還有他身邊全部的人以及對人對神的信仰。那教士在鎮長(當權者)面前,著掌握權力的重要,而在克利亞(受壓迫者)面前,卻提起《約伯記》裡,上帝現身要約伯認命的故事。真是噁心至極。

最恐怖的是,克利亞在這系統當中永遠看不清楚真相的全貌。他是有那麼點衝動、邋遢,但沒壞到骨子裡。他的確在朋友身上揮出拳頭,對妻子口出惡言,可真正消滅他們的政治因素、鎮長因素,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當克利亞坐在家裡懊悔妻子的失蹤,他沒注意到身旁的電視正播著暴動小貓的新聞,他的視野被自責給困住,以致沒辦法注意到他不是被迫施展暴力的個案,俄羅斯社會處處都是問題。那天打靶,鄰居和克利亞幾個男生,也只敢私下對著歷代政客的照片射擊,其實與看A書打手槍無異。

克利亞的兒子,每天無所事事,不是去教堂廢墟跟朋友玩,就是到海邊看鯨魚骨骸;宗教、政治,對年輕人來早就爛光光!而觀眾最後一次看見莉莉雅,陪她在海邊看見了一隻翻身的鯨魚,不知道她了不了解,自己的生命即將被人世間的另一頭巨獸給收割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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