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4-30

《非洲天空下》:Paul Simon和他的Graceland

【Under African Skies (Joe Berlinger, 2012)】

評分:

紀錄片《Under African Skies》(2012),以Paul Simon在1986年的經典專輯《Graceland》發行二十五周年,七十歲的老保羅重返南非,欲重組當時一起錄音、巡迴的樂人為序,在與老友重聚和對談間,還原(回憶)八零年代中期,三十多歲的保羅製作該張專輯與當時巡迴的過程。

1985年,保羅收到一張名叫《Gumboots: Accordion Jive Hits, Volume II》的南非錄音卡帶,早深受非洲音樂的吸引的他,靠著華納唱片公司的投資,前往南非,邀請自己喜愛的當地樂團或非洲樂人一起錄音。保羅因
前一張專輯《Hearts and Bones》(1983)市場反應不佳,有「幸」放下暢銷包袱,放手去完成一張自己真正喜歡的專輯。當他回到美國,和從S&G時期就合作的錄音師Roy Halee一起,用接近Hip-hop的製作概念,在錄音間裡剪輯素材、拼貼錄音,再填以歌詞。最後呈現出來專輯一張聲音非常的「非洲」可歌詞卻非常的「美國」的混血作:濃濃的低音部、宗教式的和聲及豐富的打擊部,然而文字敘事卻畫滿了美國風景和中年省思的紐約生活。

保羅彼時和非洲樂人的合作是極低調進行。1985年,南非民間的「反種族隔離(Anti-apartheid)」聲浪達到高潮,全球響應,對於南非共和國行禁運、封鎖等制裁手段,國內政府對民間的抗爭卻仍繼續暴力鎮壓。保羅說,連在錄音室內都能感受到這股壓迫的氣氛,甚至有些樂手因此無法和他合作,或到了錄音室卻無法演奏。1986年,專輯發行後,無論美國或南非社會皆把保羅的「溯源」意圖誤解成「偷竊」,種族之間的極端隔閡,讓當時的知識份子無法相信黑白人種之間有純音樂合作的可能。


面對這些指控,公開的反駁無用,保羅以巡迴表演的方式,證明這張專輯的厲害和他突破藩籬的決心,即使巡迴途中遇上不少激進派分子的抗議甚至攻擊,也不退縮。後憑藉幾位南非流亡樂人的力挺,才讓他得以漸漸被諒解。1987年,巡迴演唱會進入非洲大陸,到了辛巴威,有非洲媽媽之稱的南非政治流亡歌手Miriam Makeba和他合唱專輯裡的「Under African Skies」,Paul Simon也和台上的樂手們一起合唱南非國歌,他們共同想傳達出不分你我的大同理想,在他們倆的和聲裡是一種由無人操弄,團結而生的溫暖力量:

This is the story of how we begin to remember 
This is the powerful pulsing of love in the vein 
After the dream of falling and calling your name out 
These are the roots of rhythm 
And the roots of rhythm remain (Paul Simon - Under African Skies)

《Graceland》美學上的豐富,讓它獲得1987年的葛萊美最佳專輯,不少人因此開始關注非洲音樂場景,美國獨立樂團Vampire Weekend也承認受其影響,The Clash的主唱Joe Strummer如此表示他對《Graceland》的熱愛:「我不喜歡非年輕人做的唱片,因為年輕人的想法總是最新最好,然而Paul Simon和他的《Graceland》是個例外。他唱著自己壯年的生活,卻藉此提升到更高的視野。《Graceland》是充滿新意的。那首寫給他兒子聽的歌就跟『Blue Suede Shoes』一樣好(從節奏面來看,應是指『That Was Your Mother』)。」除了音樂人以外,荷包滿滿的脫口秀主持人歐普拉和演員琥碧戈柏都誇口讚嘆這張專輯的美好,形容它就是一場「風暴」,裏頭滿是「The boy in the bubble and the baby with the baboon heart.」這樣絕妙的歌詞。《Graceland》回歸最原始的舞曲、節奏,也再次提醒,美國和非洲的文化血緣有多麼親密,而搖滾樂和黑人音樂亦不遠矣,Paul Mccartney便在片中說道,披頭四也是把黑人音樂包裝給主流聽眾。

我想,這部片肯定是日後人們認識《Graceland》的重要作品。導演Joe Berlinger在剪接上下足功夫,現在與過去的跳接極為流暢,歌曲用作場景轉換也安排精細。一邊敘述專輯製作的故事,也同時讓往昔間社會的各方觀點皆有表述,藝術性和政治系都達到了!此外,同時並置分裂的社會和音樂的包容,更增加戲劇張力,至今回想老保羅和昔日南非反對黨領袖的那番對談,深深感到那是歷史反省的智慧結晶,也是對這位藝術家內涵的檢視與最高的恭維。

而關於專輯裡的其他歌曲,又是另一篇可自成的長篇了。


Paul Simon & Miriam Makeba - Under African Skies (Zimbabwe live conce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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